快樂是什麼?這概念無限,我嘗試迴避這個問題。
以前不懂什麼叫做有限公司,所以對有限的責任承擔很不以為然;醫生、會計師、律師開的事務所只可以無限承擔,所以我們願意相信他們;不能承擔責任的生意怎麼叫人接受。以前我懂的有限,因為我只是個天生的不確定主義者,至少我從小是,而未來我不確定。
迴避,從動機來說明的話,是我很想為文字要負的責任劃上有限,如果每篇文章都可以有免責聲名多好(但像我工作上為其他公司寫的報告我就不會忘記加上)。可惜我們都得負責,或多或少的,逃不了。
面對MORETHANONE的POST PAGE空白,我發現我很難以什麼前提都沒有的情況下,像消過毒真空隔離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討論快樂,因為我以為我大概要快樂也已經夠快樂了,我對理解和維護其他人的快樂很沒把握,我指怎樣令其他人快樂這回事,你真的快樂嗎?你真的快樂嗎?我希望這只是職業病,只是一種潔癖。我以為快樂就是得到你想要的你滿足的你願意的一種景況的概括,還有逆算的話那叫痛苦,這些人類語言的產物,我每次都不敢單獨應用它們。
我造遊戲。這專業有時應用在產品製造上,服務提供上,投資策略上,近年甚至是課堂上。就像音樂、小說、電影、漫畫、和其他(都算的話),我承認遊戲本身是提供能買到的快樂的一種。但這快樂不是自有永有無中生有,而需要這個人的參與。一種稍為把意識從現實生活拔離,然後有點像蘸醬油那樣,或乾脆像連跑帶跳的撲進水裏那樣,各種程度的,逐漸或一次過的沉浸到設定好的虛擬狀況去。所以我們研究人間大部份共通的社會假設、符號暗示和潛意識,和因為設計處境而引起的共通動機,去建立動力模型、心理折射系統和技術範圍內可以達成滿足和樂趣的東西和素材。
遊戲(設計)本身,利用人類投入的力,去令各種程度質和量的快樂獲得正回饋。像我們說"商業不商業的電影都有計算"的意思一樣,去提供投入不大,消耗不高,代價有限的意識冒險可能性。娛樂,建基於那個人類的參與,和他/她真的生活過獲取過,各種各樣的人生經歷。如果你沒活夠,你看不懂電影漫畫小說,聽不懂音樂笑話,遊戲不是變得很白痴,就是一點也不好玩。
我失戀的時候,很不快樂。整個呈現負遞值狀況的復原過程,史詩式漫長。除了去取消分手這個事實或記憶,我發現最好從其他方面入手。所以;我看電影,電影很好,只要不是動作電影,牽扯愛情的部份都能引起一種客觀視野,我的意識離異,我稍為復得分析自己狀況的能力。我聽音樂,但大部份流行樂歌詞總不願意放棄計算最低程度的傷感,我聽那些聽不清楚歌詞的樂團音樂和環境音樂,一點一滴的引起旅行和趕活的動力,我開始想出門,買一雙新鞋;我看小說,小說都是上帝寫的,我開始對變化解除戒心,我開始對自己的未來引發想像力,我再度能夠珍惜聚會和友誼。
有些遊戲可以,但我玩不下大部份的遊戲(雖然我本來就不是GAMER),這些遊戲計算的,就像意圖針對所有觀眾口味的電影,動機(那些設計對受眾假設性質的佈局)都過於尋常和傻瓜。我知道我情況特殊,我安排自己暫時停止設計工作。每個早上我從床上爬起來,從意識到身體,一步步重建生活下去的動力基礎和慾望強度。我向每個可以接觸的朋友懇切問好,盡能力幫助每個需要我的個體,全力尋找可以獲得正面意義收穫的事情做做看。
直至有一天,這些還原自我貴善本質過程裏產生的微弱亮光,引起一雙喜歡上我這種步伐和方向的眼睛的注意,我才重新接觸那造成往昔痛苦的,語言上叫愛情的事物。我或許走向危險品,或許不會,我看我自己儲備和追求的快樂夠不夠,然後我會看看我其實懂不懂這些抽象的詞兒背後,定義了什麼樣的條件和約束,然後我乖乖的,放棄逃避,放亮雙眼打開雙手去相信其他人,大小通吃的,不設限的大規模的,追求人生正回饋。
所以我才說我不確定,不能對這我只能繼續勉強學習,不能進行加減乘除解拆的一種無限。